隨便想一下就能意識到,人真是挺可悲的生物。 生下來是一張白紙,人類積累了數千年的文明和技術完全與我無關。懵懵懂懂之中,就養成了諸多牢靠的習慣,在大多數情況下也一直保持著它們,任它們影響著從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覺的大多數決定。吃多少、如何和他人交談,對別人的表情做什麼樣的解讀,概莫能外。 而我們卻很少能意識到,這些習慣帶來什麼後果。從我們萌生了意識之後,就像是已經被編程好了的機器人,想要做出一點改變,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。 習慣像是批處理文件、像是宏,像是workflow。在某個環境下受到某種暗示之後,我們就會執行某些特定行為——這和機器人並沒有什麼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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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機器人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一樣,我們自己往往也意識不到。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吃飯的速度和體重身材之間的關係;就算意識到了,也並不會有明確的改善意圖,更不要提想出改善的方法。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的計劃總會失敗的原因;我們只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壯、更聰明、更友善、更富有、更博學,但卻沒有將它們變成習慣。 沒錯,強壯是一種習慣,聰明、友善、富有、博學,也都是習慣。它們是自動化地重復過去的行為,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強。當然,癡肥、無知、貧窮也是習慣;它同樣也是重復過去的行為罷了。 習慣可以簡單地定義成“重復過去行為的心理傾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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習慣是一種心理傾向——它會沿著阻礙最少的途徑前進。經過多次反復,習慣已經成了在草地上踩出來的那條大路,成了時光之河在心靈疆域中劃下的深深溝渠。重復過去的行為讓我們減少認知資源的消耗,讓我們更少用到寶貴的意誌力存量,讓我們昨天和今天采用同樣的方式來面對類似的問題,讓我們的昨天和今天並沒有什麼不同。它讓我們掉進溫柔的陷阱;想要那些下班後從來只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人們成為健身房狂人,需要花費相當大的氣力。 而我們都已經忘了,這些習慣是如何養成的。也許只是在很小的時候,看到家人這麼做;也許只是在某一次挨揍到痛哭流涕之後下定決心的痛改前非;也許只是某一次在某本書裏看到的一句話,從此打算踐行一生。這些起點都早已掩藏在記憶的層層沉積裏,甚至無從發掘。但是它們必然存在——我們的任何行為,都有其原因,自然也有結果。 例如“三歲看大,七歲看老”之類。我們太過珍惜自己的意誌力資源,或者根本沒有意識到習慣會對自己的生活有什麼影響;或者,根本上,我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改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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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想看今年年初的計劃,現在還剩了什麼痕跡?那些“我要變好看!我要變強壯!我要多讀書!”的呼喊彷如還在昨日,但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百八十天,小肚腩依然還在,完全沒有消減下去的趨勢;想過要看的書還在硬盤裏或者書架上打瞌睡,期待著有被翻開的那天。
改變所需要的,只是更小的目標、更明確的行動、以及更明顯的暗示。當我們把暗示和行動連接起來,用一點點意誌力(幾乎可以忽略)將他們付諸實施時,就走上了改變的道路。雖然只是很小的第一步,但總比原地不動捶胸頓足強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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