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行的刻度。
一直去想旅行的意義,是沒有意義的,我在意的是旅行的刻度。
不知道從何時開始,我們擁有很多身分,情願或被迫。「我從西門國小畢業的......」、「在我念政大的時候......」,一個人的所有,取自於社會認定她的頭銜與背景來頭,有時候還包含感情狀態。在這個社群網路放大、卻也化為社交空間縮影的年代,好像非得公開交代些什麼。我們不可以保有秘密的,可說得再多,都是寂寞。
突然一道光照進,科隆大教堂的哀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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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,我們的人際網絡越來越難搞懂,可是我們都距離一無所有,遠了。
23歲那一年我踏上歐洲,幸好,是個還擁有不是太多的年紀。還不需要和社會交代所有,離鄉背景也不需要過重的理由。這個對世界還懷抱著浪漫情懷的胸口,因為浪費時間仍不算哀愁,所以機會成本計算不用通透,不需要煩惱買房買車的枷鎖,更不用擔心阿姨伯伯們對什麼時候結婚生子的問候。唯一的本錢是當遇上真心換絕情,在路上的險惡或打擊,年輕的它更能逆來順受,畢竟告白失敗又告白的頻繁輪迴,沒有其他年紀比它最懂。
「交換學生」則是個看似合理、充分的藉口,只是學習的殿堂不再只是異國課桌,橫越地理界線的闖蕩更是收穫。作夢勝於一切的年紀,不會擔心交換愛的故事寫作計劃沒人理,失敗頂多摸摸鼻子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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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紙遠比面子重要,沒有太多的行頭,帶著比汗水少的孔方兄,昂貴的紀念品並不實用,能在歐洲超市打烊前買到面包與水果就是享受。最常吃的食物是速食店漢堡只要1歐,渴了打開水龍頭白水就有,午餐蘋果香蕉野餐就夠,但若能配上比開水還便宜的啤酒,露宿街頭也成甜頭。
在哥本哈根,無敵美景當前,即使那是人生嗑過最難吃的蘋果,都無所謂了。Photo Credit:換人
唯一掛心的,大概只有記憶卡和硬碟夠不夠用。肚子不能也總不會吃飽,畢竟得留點空位供假掰寫作。明信片的浪漫,是重要的精神糧食,手寫是這個世紀書寫的古著,它消弭與台灣相隔的千裏與時間——我的當下是你的過去,你的當下則是我的未來。我用力地活在另一個時空裡,那裡的那時,時間感從來不必趕,維也納往蘇黎世的長途火車得花上九小時,一天常常就這麼度過,但卻也從來沒有一分鐘是白活。
這些,是我所謂的刻度。年輕的流浪從來不是小說,或許較像以上打油詩般的滑稽,但還不及電視新聞情節的荒謬。所有的狼狽都是回憶,都是堅強意誌存在的證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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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無可預期的意外,只是更催化決心與膽識。一切的珍貴,就在於我們一無所有。因為一無所有,更會珍惜原始的慾望。真實的存在,原來就是一探天地之遼闊,感受萬物之動靜。在微風吹過國王湖山穀震盪那一刻,才因此能從漣漪看見,最透明的自己、最渺小的個體。
悠遊天地之間,渺小卻真實地活著。
回到自己才是生命最前位。我並不擅於堆砌旅行的神聖性,一直對於旅行能改變一切心存疑慮,畢竟在這個動盪年代裡,就連改變世界都不再容易。我其實高興、卻也害怕旅行成為顯學,我們之間是不是又將開始另一層次的比較,開啓新形式的「擁有競賽」:「你去了多少國家?」、「你竟然沒有吃義大利羅馬那家有名的霜淇淋!」
如果,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,那麼我們走過的路,遇見的面孔,也都應該不一樣的。我們的心中都有一頂分類帽,有人選擇去葛來分多,有人則往史萊哲林,可從來不能斷定兩者優劣,說到底只是各自投其所好,這並不像一場魁地奇競賽,必定得分出勝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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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相似的,只是我們都剛好從九月四分之三月臺出發,衝破生活裡的慣例日常而已。
這個世界有人適合葛來分多,也有人適合史萊哲林,都為著想像力無限的平行宇宙興奮著啊。Photo Credit:換人
移動彷彿這個世代人類的本能,旅行,是便捷交通工具送給當代的禮物。一無所有的旅行,或許比精心策劃、資源豐碩者,在生命留下的刻度還來得深。提前預習計劃趕不上變化的功課,體認生命活得精采的定義,原來,並不是來自於買房買車的枷鎖,也不是阿姨伯伯們對什麼時候結婚生子的問候,那些,已只是生命不必需的塵埃。
趨近於零,卻成為自己,卻能屢屢突破自己以為的極限。世界和心尺度同時變寬,原先的堅持不再絕對精準。只是好像更清楚自己喜歡什麼,對生活的想像,更確定一些。而對世界的好奇,旅行只是啓蒙。那些看似不可思議的情境,是我曾經的流浪,卻也是當下實際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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柏林的晚霞,多麼希望時間凝結於此刻,一時的曾經,永遠的當下。Photo Credit:換人
旅行在遠方,但日子更在眼前。在路上為了生存,甚至是不惜性命對世界的追求,都為現今的生活累積一定厚度、滋養無數刺激與靈感。最後我總算明白,旅行只是生命中一位重要的過客,我們還要經歷很多的挫折,擁抱無數的失敗,這些故事,終究只是必經的成長。
我會永遠記得,生命裡的一無所有,在23歲那一年,旅行的眼眸。Photo Credit:換人
但我會永遠記得,生命裡的一無所有,在23歲那一年,旅行的眼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