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學對劉平玲老人來說,已無能為力了,兒子就將她送回老家。老人的時日不多,可她心裡卻一直有個未了的心願,那就是外出打工的老伴已失蹤12年了,這些年一直不知去向,她現在最想見的就是老伴。
劉平玲老人是疆挩縣品羽村人,年輕的時候是鄉裏遠近聞名的美人,她的老伴是一個下鄉的知識青年,兩人用了三年時間相戀、相愛到結婚,一直都是衝破了重重阻礙。老伴的家人曾一度反對他們交往,甚至以斷絕關係相要挾,但是老伴為了她,甘願留在鄉下,與她同甘共苦。
兩人在鄉下過著男耕女織般的田園生活,一度讓她感到很無比的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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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一對兒女出生,他們更是享受了無限的樂趣。但是,不知道從何時起,老人發現老伴的臉上時常掛上愁雲,她幾次想問他,但話到嘴邊又咽下了。終於有一天,老伴說他想去縣城裡找事兒做,老人看著兩個不諳世事的孩子,雖然捨不得,心裡卻知道,她不能束縛男人的手腳。
老伴走了,她一個人在家帶孩子。老伴每個季度才能回家一趟團聚,大女兒不忍心家裡的重擔都落在老人頭上,也早早的輟學回家,幫老人種地打理家務,掙錢給弟弟讀書。兒子上高二那年老伴回家的次數多了起來,掙的錢也越來越多。
兒子讀完大學,留在省城工作。隨著女兒出嫁,兒子娶了媳婦,老人發現老伴似乎又不安穩起來,身體越發消瘦,還經常一個人發獃。老人就說,一輩子把他困在這個鄉村,著實委屈他了,如今兒女們都有家了,他想幹什麼她絕不會攔住他。老伴握著她的手疼愛的說,跟她一輩子,他從不後悔,只是讓她受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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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一天,老伴也給她講了自己在外那幾年的往事。
原來老伴還有一個弟弟,在父母年邁體衰之後,弟弟弟媳把他們當成負擔趕出了家門,還霸佔了老倆口的房子。老父親氣急攻心,沒多久就病逝了,老母親靠乞討為生。老伴知道後,勸老母親跟他回鄉下,但母親覺得當年對不起他們,更不想大兒媳婦看到她落魄的模樣,於是他就在外租了房子,自己在外找事兒做,侍奉老母親6年,直到她百年歸山。
老伴講述這段往事時,雖然很平淡,卻滿眼都是淚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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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雖然不能完全理解老伴的心思,但她能夠想像得到老伴當年為了處理家事遭遇的苦難。
第二天早晨,老伴對老人說,他想出去打工,給他們掙養老錢。老人勸老伴別走,兒媳婦還有一個月就要生孩子了,兒子兒媳都說了,等孩子出生,就把他們接省城裡住,順便幫忙照顧孩子。
老伴說兒子家裡的條件雖然好一些,也要撫養孩子贍養嶽父嶽母,閨女家裡的條件不好,他更不想給她添麻煩。老人有時候也想,他們真的對不起女兒,在家裡最困難的時候,是女兒幫忙撐起那個家,可最後嫁給莊稼漢,雖然不至於餓肚子,但家裡負擔也重,兩個孩子要撫養,還有一對體弱多病的公婆。
老伴最終還是離開了家,他說自己掙夠了錢就回家,沒想到這一走竟然12年杳無音信。老人在老伴走的一個月後,就被兒子接到城裡住,一年之中,偶爾回老家幾趟,只是期待能在老家看到已經回家的老伴,但直到她病重住院、生命垂危,也不見老伴回來。
老人在老家住了一段時間,病情進一步惡化,兒子就準備給老人辦後事兒。家裡有一副現成的棺材,那還是老父親在家時打造的。
當兒子打開棺材蓋時,發現棺材裡有一個資料袋,資料袋裡麵有一封信和一份醫療檢驗報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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兒子展開信箋,父親熟悉的字體,便映入眼簾:
平玲及我兒:
當你們看著這封信時,我應該已不在人世了。
兩年前,我已被確診患了癌症,能夠多活兩年時間,我知足了。
……
亮兒、梅兒,別怪爸爸患病沒有告訴你們,我這病治不好,住醫院也是亂花錢。我知道你們很孝順,相信你們會好好贍養母親,所以,我走得很放心,但願你們的母親能夠長命百歲。
我是很想看到孫兒的出生,但這段時間病情越發重了,我已感到自己的時日不多,不想讓自己的去世沖淡了孫兒出生的喜氣,我選擇離開,期待你們都幸福、快樂的活著。
平玲我妻,這輩子讓你跟著我,著實委屈你了,讓你一個人在家裡受苦受累那麼多年,我深感內疚,這輩子還不你,下輩子給你當牛當馬。這個棺木,本來我是給自己準備的,後來想想,還是留給你吧!
我走了,別掛念,愛你們!
……
讀完信,兒子突然雙膝一軟,跪在地上,他想痛哭一場,可還是忍著,沒有讓淚水流下來。過了許久,兒子拿著信走到不識字的老人身邊,擠出一絲笑容,對老人說,這是父親離開時留下的信,他去國外了,說掙夠了錢就回來。母親的臉上立即就露出一絲笑容,含混不清的說:「活著好,活著就好……」,老人說這話不久,便安詳的閉上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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